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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普旋即解释道:“昭辅兄莫急。我并非要强行撮合二人,只是点破这层旧情罢了。你想,杨大人如今在洛阳推行的这几件事,只是做成一件,都能彪炳史册,如今却是三箭齐发,纵有官家支持,但朝堂之上暗流涌动,地方势力也需拉拢。折家手握边兵,折娘子又在河南府经营商事,若能借着老节帅留下的这层渊源,让杨大人与折家建立起稳固的联系:这并非单纯的姻亲,而是相互扶持的盟友关系!于杨大人而言,便是多了一道坚实的后盾。”

楚昭辅听得心头一震,细细思索片刻,只觉得赵普的谋划虽看似大胆,却暗藏深意。他看向赵普,语气中已然没了先前的反对,多了几分认同与审慎:“话虽如此,但此事仍需万分谨慎。只是大人已有正妻,总不能让人家折家女做个平妻吧?以我来看,即便要建立联系,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!”

赵普哈哈一笑道:“至于正妻、平妻之事,在我看来,简直是小事一桩,再说了,凭大人的本事,连南唐六殿下的未婚妻都倾心,对付折家女,哈哈……”

楚昭辅听到这里,也不由的随之大笑起来:“哈哈,是啊,我看折娘子刚才去找大人的神情,怕不仅仅只是相识,或许倒是咱们庸人自扰之罢了!对了,新来练兵的王彦升,听说可是河南府本地人,你可有了解?”

“王彦升这人,原是蜀地人,后迁居至此,此人生性残忍,膂力过人,尤擅长击剑,人称“王剑儿”!这样的人跟大人在一块儿,我倒是觉得不必过于担心……”

“哦,此话怎讲?”

……

小年的炊烟还未散尽,岁首年关已悄然来临。西京河南府张灯结彩,街巷间往来的行人脸上带着岁末的期盼,空气中弥漫着蒸糕与屠苏酒的香气,一派祥和热闹。

杨骏身为河南府府尹,坐镇西京中枢,自然无法抽身返回东京开封与家人团聚。更何况这几日,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,一桩桩关乎民生、军政的要事,都需他亲力亲为。

首先,便是收到了郭荣的私信:官家赞许了他来这里几个月来的的成效,也叮嘱他年末务必安抚好西京的勋贵旧臣,稳固人心。杨骏自是不敢怠慢,当即与窦仪一道,备下丰厚的礼品,登门拜访以柴守礼为首的勋贵之家。

拜会完勋贵,杨骏马不停蹄,又带着几名随从赶往新安窑厂。岁末天寒,窑场的炉火却依旧熊熊燃烧,颜贞钦正带着工匠们守在窑边,势必要攻克青花瓷的难关。

杨骏的到来,让窑工们精神一振。他没有过多寒暄,只是简单的与着在场所有窑工吃了一顿饭,然后就离开!饶是如此,也让不少窑工感动异常,从来没有那个父母官如此重视他们!

最后一站,便是导洛通汴的运河现场。数万名民夫放弃了岁末团聚的机会,依旧坚守在河道两岸,冒着寒风疏浚河道、加固堤坝。杨骏身着便服,踩着泥泞的土路走到工地中央,身后的随从们扛着一车车的棉衣、米面与屠苏酒。

忙完这一切,回到府衙时,已是月上中天。杨骏卸下一身疲惫,坐在书房中,望着窗外漫天的星斗,心中满是感慨:万事开头难,如今万事俱备,只差时间了!

突然,杨骏只觉着鼻尖萦绕起一股清润的饭香。杨骏心中一动,随即泛起几分疑惑:他来河南府后,生活与处理公务都安置在府衙之内,并未另寻宅院。今日午后,他特意让府衙上下所有属吏、仆从都回家团聚过年,偌大的府衙按理说只剩他一人,怎么会有饭菜的香气?

循着香气,他放轻脚步往里屋走去。推开虚掩的房门,眼前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:屋内的八仙桌上,已然整整齐齐摆好了四菜一汤:色泽油亮的腊味合蒸、清炒时蔬,鲜嫩的豆腐汤,还有两碟精致的凉拌小菜,旁边还有一壶杜康白酒,热气袅袅,氤氲了整个房间。

而桌边,折子兰正提着食盒,笑意盈盈地看着他,身上已换下了白日的素色锦袍,穿了件浅粉色的家常袄裙,让人不免眼前一亮。

见他进来,她眼中笑意更浓,语气带着几分俏皮:“杨大人,今晚过年,我猜你定是一个人守在府衙,怪可怜的。便自作主张炖了几个菜、带了壶酒过来,没打搅到你吧?”

杨骏对折子兰此刻已全无客套,拿起筷子便要动筷,然后又抬眼看向她,语气自然得仿佛老友相聚:“来吧,既然特意跑一趟,哪儿有让你看着的道理?一块儿陪我喝两杯。”

折子兰浅噙笑意,在他对面落座,指尖轻点桌面:“行啊,不过我酒量浅,就陪你喝一盏,多了可不行。”

杨骏本就腹中空空,奔波一日早已饥肠辘辘,此刻见桌上饭菜热气腾腾、香气诱人,也不再客气,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。腊味的醇厚、时蔬的清爽、菌菇汤的鲜醇,每一口都是地道的家常滋味,吃得他不亦乐乎。

一旁的折子兰见他这般毫不掩饰的受用模样,眼底笑意更浓:比起千言万语的夸赞,这狼吞虎咽的模样,才是对她厨艺最好的认可。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着,杨骏拿起酒壶,给彼此的酒杯都续上了酒。这酒是折子兰带来的二次蒸馏白酒,酒液清澈,入口烈而不呛,后劲却足。不过两三杯下肚,俩人这话匣子也渐渐打开。

折子兰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眼神也添了几分朦胧,显然是被酒意浸得有些晕乎乎。杨骏看着她始终未曾摘下的薄纱,遮住了大半容颜,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,心中那份好奇终于按捺不住,浅笑道:“折娘子,我倒有个疑问,你为何一直带着面纱?”

提及此事,折子兰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,轻哼一声,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与执拗:“我在等那个负心汉。总有一天,他回来了,我再摘下这面纱给他看。”